子正中,屋子里面徒有四壁,墙上地上没有一点装饰。太上皇裹在一身皮衣里,头上戴着幞头,幞头有一对翅子。没有生火。一些细节——后来,任待燕回忆起来,会想起这场会面有多么不对劲——他和曾经的天子共处一室,这室内却朴实无华,房间里的珍宝全都被搬走,彼时正值寒冬,屋子里却没有生火。跟任待燕前两次觐见时相比,太上皇的样子没有变化:一次是因为救了官家喜爱的词人一命;另一次觐见时带来了沈家祖坟拔树的消息,让太监邬童送了命。就着屋子里晦暗不明的光线仔细看看,任待燕发现,那个“没有变化”的感觉是个假象,有这种印象不过是出于敬重。太上皇的样子疲惫、不堪重负,简直跟……唉,简直跟所有人一样。我该恨他的。他想。可他没有,他恨不起来。“臣惶恐。”他说。太上皇一摆头,说:“不必再这样了。我现在的地位根本无足轻重。我这人,也是无足轻重。快起来吧。”任待燕站起身来。他清了清喉咙,说:“上皇退位,为的是拯救百姓苍生。这很重要。”“在这之前,却全然无力保护他们?不对。我这身上背负着太多耻辱,我不该苟活。”任待燕低下头去,他不知该说些什么。“我提议带着太宰,和他一起去番族的营寨。就让他们把我们带去北方,以示悔过,和承担罪责。”任待燕抬起头来。“上皇,不把我们全都掳走,番子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“我知道。”这个人说。这个人修建了“艮岳”,这个人授权开展“花石纲”工程,这个人大概对“花石纲”是如何支持他修建御花园一无所知,他本来应该知道。任待燕说:“臣方才就是想奏请今上,既然番子意图将汉金洗劫一空,我们就绝无道理在这件事情上为虎作伥。他们想要,就让他们同我们打。”“为奇台留下一份回忆。我听见了。所以才过来。”“上皇方才也在殿上?”“在屏风后面。老把戏了。在过去,也有皇后躲在屏风后面,退朝以后与皇帝咨议政事的。”“陛下向上皇征询看法?”文宗黯然一笑。“没有。只是仍旧有人听命于我,需要的话,我也有办法进去。”“臣知错。”任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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