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驰,给黑色的流水铺上一层水银,简直要把黑夜都覆盖。凌郁知道,这是月亮在放声哭泣,它没有眼泪,不能哀鸣,唯有把身体大片大片洒向大地。她便追着月亮划去,整个浸在月光里。那月光湿漉漉的,她的身体也湿漉漉的。当所有的悲伤和愤怒都不能与人倾诉,她便只有走在寂寞的月光里,一夜又一夜。
划过平缓的水面,水流渐渐湍急。凌郁知道,不用她再使力,船就能漂进太湖了。她松开船橹,躬身走进船舱,跪倒在司徒清面前。
凌郁理顺司徒清额上凌乱的碎发,把挂在她嘴角的最后一丝血迹也轻轻擦去。此刻她看起来真像个熟睡的孩子,白瓷似的瓜子脸,乌黑的睫毛,被鲜血浸过了的嘴唇竟然微微向上弯起,仿佛正做着一个甜蜜的梦。凌郁凝视着这张脸,心也渐渐变得柔软。
凌郁陪着司徒清在水上漂流,一程又一程,而分别的时刻终于到了。她最后一次握紧司徒清的手,把心一横,折身疾步出了船舱。凌郁抄起平日里骆英放在船尾的短斧,在船板上劈开一道大裂缝,旋即便有汨汨的水流涌进船板上来。再过得片刻,船身便会沉没于太湖深处。凌郁深吸一口气,纵身跃入水中。
凌郁游出几丈远,忍不住回头张望。载着司徒清的小船随着流水漂远去,虽缓慢摇曳,却义无反顾。凌郁相信这条银白色的月光水路通向天上,可这毕竟是最后一眼了,与君一别,从此天人永诀。凌郁把头埋进水中,向林红馆泅去,如此她的眼泪便可以流到水里去,没有人会发觉,连无所不知的月亮都不能。
春水温柔,这温柔里头可又含着清冷。凌郁泡在水里,寒气一波一波钻进她肺腑里去,她整个人便都舒展开了。她记起师父凌云说过的话,水从来不扎跟它性情相投之人。而她自己真就仿佛是生长在水中似的,四肢轻轻划动,自然而然就往前游进。她好像天生便跟水特别亲近,她了解水流韵律,随着它的节拍上下起伏,轻快自如,如一尾银鱼。
然而游得久了,身体毕竟疲乏。何况凌郁右肩上受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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