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的杨树上。
海市这时才觉得顶心一凉,她一向仔细挽结遮掩的满头乌发,竟然在空中高高飞扬起来。长箭在半途撕开了她束发的锦绣幞巾,长发如一股乌黑芬芳的泉水淌至腰间,华美得令旁人呼吸凝窒。从披散纷拂的乌发中,她仰起脸来,明眸朱唇,容光慑人。
那扑朔迷离的美,如临水照影,总也看不真切,只觉得难以逼视,眩人眼目,是不容错认的少女风华。
她看不见百官喧哗惊艳、看不见昶王阴沉如雷云的脸,亦看不见帝旭扬起左眉颇为玩味的神情,她只望着他。
她那总是与忧虑、畏惧无缘的脸容,此时却带有某种奇异的表情。那表情,他无从形容。像沙漠旅人眺望海市蜃楼,又像孩子在盂兰盆节的河川边追逐河灯。像一切遥不可及的幻象,渴望着,却也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得到。唇角含着的一丝震颤,一点点扩大、勾起,几欲溃散,却又终于艰难地拼凑起来,成为一个凄凉的微笑。那微笑着的面庞上,两行泪毫无预兆地划然落下,在冷冽的空气中散成冰晶。
你大可不必如此苦心设陷,步步为营。只要你想,不论多么为难,我总会为你办到。她的眼睛如是说道。
他终于没有回避她的眼光,坦然望她,眉宇间浮起欣慰而悲凉的神色。
周遭喧杂人声渐渐止息,五色旌旗冠盖两侧退散,从人群中让出一道通路,有人控着马悠闲地向她走来。那人服色内外皆是高贵的黑,箭袖与挽起的前裾上密布金线缂九龙。到得近前,才看清他眉眼生得冷峻飞扬,与昶王极为相似,神情虽也倦懒,唇角轻勾着的笑意却令人胆寒。
“呵,是你。”醇清优美的嗓音,较往日少了些不耐与倦怠,多了一股玩赏的兴味。海市认出了那个声音——永远掩在日影里,如同一束没有面目形容的锦缎,帝座上的人。帝旭。
海市尚来不及反应,便觉得自己身体一轻,离开了马鞍。原来是帝旭伸出一手箍住海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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