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家的名望,丽珍会在家里住下,还会像大户人家的女儿一样成长——如果他们能活下来。他们家地处偏远,一定能安然无恙吧?有时候早上醒来,林珊还会想,她应该亲自抚养丽珍,正经说来,她可是丽珍的母亲。不过这是个愚蠢又危险的念头。阿威都不想她知道有这么个女孩,担心她把孩子带上她自己这条道路。
她不会的,林珊太了解这条路有多难走了。可她还是决定尊重阿威的选择。对于阿威拯救下来的这个孩子,林珊愿意给她最好的祝福,可她没办法给她一个家。她在这里是客人。受人欢迎、尊敬,就连内闱的主人,卢氏妯娌都愿意接纳她,但这里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家。林珊还没有考虑过这些。人究竟都能去什么地方呢?如今奇台和阿尔泰两军夹江对峙,哪里都去不成。她只能待在这里,透过窗户看着清早的绵绵细雨,想着已经不在人世的父亲与丈夫,想着她深爱的、挚爱的人,正在为奇台征战不休。他也在江上吗?事实上,他当然在。林珊有些坐立难安,感觉像是被困在绵绵的雨水中。她在桌旁试着写几句词,表现战争如何让生活的最细枝末节都遭到破坏,可是这些句子过于刻意雕凿。她发现自己的气度不足以书写战争,不足以书写汉金的陷落、黎民的苦痛。古代的大诗人岑杜写的是: <blockquote>夜来狼啸难安寝,自觉无力解苍生。 </blockquote>真可怕,人的心里竟装得下这样沉重的负担。林珊从没想过自己——或者任何人——能有这样的力量。解救苍生?只有上天能做到。她时常夜不能寐,有时是因为挥之不去的思念,有时则是伤心,又有时两者皆有。不过她的使命并不是再造奇台。除非——在东坡这个细雨绵绵的上午,她想到——是解开对妇人言行举止的束缚,而在这一点上,林珊觉得自己失败了。卢琛曾经在文章里讲过“盖棺始有定论”的道理。林珊突然想起,对于任待燕又会有怎样的定论。她猜想,对于军人而言,这要视乎他在沙场上有没有赢得胜利。雨终于停了。林珊听见雨水从房檐和树叶滴落的声音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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