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如此熟悉,腰侧的臂膀如此温暖,萧元时的眼眶陡然一热,抬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襟,泪如滚珠,“平旌哥哥……”
眼下不是畅谈之时,萧平旌忍住心酸,拍揉了一下少年的背心,将他拉在身侧,一回头,发现狄明的手足仍在挣动,不由一怔,“你做什么呢,还不快动手?”荀飞盏面上露出不忍之色,皱眉道:“虽然萧元启血战东海是假的,但这个人却不是……”狄明听不明白他的意思,眉睫急颤,正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再挣扎一下,眼前突然一道掌影袭来,立时便没了知觉。萧平旌扯过他的衣带将其手足捆紧,塞了嘴,丢在殿角,匆匆道:“那就留他一命吧,不能再耽搁了,快走!”荀飞盏接手将萧元时揽了过来,萧平旌收尾关门,三人两前一后,顺着廊下飞速离开。昏黄幽暗的囚殿随即恢复了一片宁寂,静悄无声。狄明的意外行动给了萧平旌莫大的机会,三人撤离宫城时后方并无追兵,也远远绕开了萧元启所在的正阳宫,一路行来格外顺畅,未生半点意外的波澜。正阳高台下的喧嚣声此时也已平息,萧元启不愿他人插手,自己解下披风,将荀安如的尸身包裹起来,抱回廊桥这边的寝殿,亲自给她擦洗更衣。人鬼殊途,曾经温软的肌肤已冷如冰雪,触手寒凉。让他在恍惚与悲痛之间,突然想起了那一年,那一日,悬挂在朱梁之下的母亲。当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无碑无祭,薄葬荒野,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实力,没有威权。可如今明明已经得到了许多,明明城外的萧平旌还没有发起攻势,为什么自己依然留不住一个女人,为什么还是只能得到这样凄冷的结局?萧元启想不明白。无论怎么努力地想,他就是想不明白。高烛爇尽,焰芯在堆叠的烛泪间闪跳了数下,渐低渐熄。随着最后一点光亮熄灭,萧元启的眸中也只剩下了一抹决绝的阴冷。他扯过榻上的锦被盖住了荀安如的尸身,起身推门而出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阳宫。三日将满又如何?大军攻城又如何?萧元时的咽喉还捏在他的手中,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,他会让所有人都拜伏在脚下,从此不敢离去,不愿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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